2019年11月21-22日，2019衡水湖生態文明國際交流會在衡水市舉行。在22日的“城市設計與濱水城市國際研討會”上，英國 Arup（奧雅納）董事、城市創新中心總經理張祺發表題為《水適應性藍綠基礎設施以及在中國的應用》的演講。他提出，人類依水而居，水與城市關系密切，水給城市帶來了契機也帶來了困境。水韌性就是城市水系統的能力，能夠預測、吸收、適應、應對和從沖擊和壓力中吸取教訓，以保護公眾健康福祉和自然環境，及最小化經濟損失。良性的經濟效益循環可以實現可持續價值的創造，城市河流可以形成城市最有活力的生態文明經濟帶。

張祺在衡水湖生態文明國際交流會上演講

　　水與城市

　　不論是國際還是國內，每一個城市的人類是依水而居，最早兩河文明也是由水發展起來的。中國的城市格局中基本上都有一條河，有些是穿城而過，有些是在城邊，像衡水一樣有一個巨大的湖在城外的格局不太多。在歷史上以及現在國際上發達的城市都是和水相關聯的，衡水未來的發展可能會走向擁湖發展階段。

　　聞名的濱水城市

　　水和城市有非常緊密的關系，世界上產生了很多著名的濱海城市和濱河城市，這些城市都非常有意思，不論發達與否，都有其獨特的城市魅力，由此可見水在城市的發展過程中的重要性和在城市發展的深刻基因性（圖1）。

圖1 濱水城市——威尼斯

　　工程方案下的城市發展

　　在歷史長河里，特別是中國快速城鎮化的幾十年當中，中國水和城市的發展關系基本上是以工程理念出現的，按照專業術語就是用防洪堤、防洪壩的方式，用工程的方式來處理水和城市的關系。

　　不可持續的城市化

　　不管是作為一個景觀師、規劃師，還是生態規劃師，我們可以發現在發展的過程中，專業經驗和國際上的做法非常不一樣，中國的工程方向發展也造成了一種不可持續性。

　　2012年，曼谷的水災持續了幾個月，10月份水涌進曼谷北部區域，逐漸進入市中心區（圖2）。當時大家調侃說，出現一場大雨就可以看海，出現一場大雨，我們家的房子就變成“海景房”，這就是因為不可持續造成的。

圖2 曼谷水災

　　自然和諧的城市

　　水和城市的關系里，國際國內都有很多很成功的案例。首爾有一條通往漢江的河，大約10.84千米，流經面積將近60平方千米，是首爾比較富裕的區域。在60年代韓國快速發展的時候，這個區域被覆蓋了，70年代時為了緩解交通壓力建造了高架。韓國前總統在2003年任首爾市市長的時候恢復了河流，這也是他競選總統時的巨大業績。這條河流是整個首爾非常重要的一個區域，不僅改變了生態環境，還提升了周邊土地的價值，一些高端的社區和文化設施也在周邊進行了布局。不管是生態效應、社會效應還是經濟效應，這都是一個非常和諧的水利設施。

　　水與城市的未來

　　水與城市的未來到底是什么，不管是國際上還是國內做了很多嘗試。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一直按照聯合國提出的SDG可持續發展目標推進城市與水的關系，推進城市空間規劃和經濟發展。在評估項目時，是否符合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是否有社會效益是很重要的評估標準。

　　水與城市是否符合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其實也是可以量化的。水給城市帶來的困境，包括防洪和缺水并存、水質惡化、生態破壞、河流自然型態的喪失、缺乏與相關規劃的協調。水也會給城市帶來一些契機，包括經濟基礎的提高、適宜人居的需求以及人們環保意識的覺醒。

　　城市水韌性

　　什么是水韌性

　　從實踐和理論來講，任何一個城市都會遭受災害和外來的沖擊。不管是戰爭，還是地震、洪水、臺風（圖3），任何一個城市都是避免不了的，哪怕像紐約這樣的先進城市也會遭受沖擊,應對沖擊時候的反應，以及災后的恢復能力就是是韌性。水的韌性包括人力、社會、經濟、政治和自然資源，能夠預測吸收、適應、應對和從沖擊和壓力中吸取教訓，以保護公眾健康福祉和自然環境，及最小化經濟損失。

圖3 利茲洪水

　　水韌性的目標

　　水的韌性要達到的目標是：水資源綜合管理，包括流域的防洪和城市的防澇以及污水的治理，生態多樣性修復，改善生活的品質，促進城市的發展，最后形成一種全新的親水生活方式和理念。通常我們說七水共治，包括水文、水力、河貌、物化特性、生物特性、景觀、文化和經濟，從改善水環境的生活底線需求，到生態修復、水質改善，實現經濟價值訴求。

　　水環境綜合治理策略

　　整個上游集水區的剖面圖可以看出水環境綜合治理的策略，從一個生態區，包括一些修復區、防澇區到城市發展的中心城區，到污水處理，甚至面向未來下一代的智慧型的水務基礎設施建設，將一些水和城市的包容性和和諧性很好地完全地體現出來（圖4）。其實就是一個城市共生的概念，包括和水的共生，和能源的共生，和生物多樣性的共生，這個剖面通過物理的空間將其全部展示出來，這是最早在紐約治理水環境是歸納和實現的一個模型。

圖4 水環境綜合治理策略

　　城市水韌性方法的實現原則

　　城市水韌性方法的實現原則包括以下幾方面。包容性與透明度，匯聚水環境和城市利益相關方的各類觀點，以激發具有整合、包容性的城市水韌性行動。基于系統的考量，將水韌性系統與其他系統的內部相互依賴性納入考慮范疇。整體性，集合引領與戰略，規劃與經濟，基礎設施與生態系統，家庭與社區維度的水韌性。行動導向，倡導主人翁精神、行動自身的前進和發展步伐，以切實提升城市水韌性。規模化與全球化：水韌性的方法可從城鎮擴展到大城市，最終適用于全球環境。

　　關于共創城市水韌性方法，我們目前選了15個城市，包括英國、美國、墨西哥等歐洲、美洲、亞洲國家的城市。在城市里和相關利益方，我們歸納了1577個要素進行分類，最后總目標12個，形成了城市水韌性的框架，這個框架也是聯合國人居署推出的水韌性框架，里面有62個定性指標，有40個定量指標，也是推薦給全球所有城市和國家推進水韌性方面的目標。城市水韌性方法分為五步，首先是系統理解，其次是城市水韌性的評估，行動方案的制定，行動方案的實施，最后進行方案評估、學習與優化，就形成了城市水韌性框架。可行動性是城市水治理的工具，政府的管理部門能夠通過這個工具來管理和監控城市水韌性。

　　城市水韌性的挑戰

　　我們面臨著一些比較有共性的八個城市水韌性挑戰，包括颶風、基礎設施故障、沿海洪水、海平面上升、降雨引發的洪水、交通、急劇貧困、可負擔的住房。7月份剛剛完成的大邁阿密及周邊海岸（GMB）區域的城市水韌性評估，根據評估來識別更具韌性的水供給和維護系統對應指標，包括和相關機構的合作制定和實施行動方案。工作主要關注幾個方面，一個是戰略引領，邁阿密市政府已經把水韌性方案作為城市發展的核心戰略方案，然后把水治理戰略和大家的健康、幸福度結合在一起，將基礎設施和生態系統結合在一起，將城市規劃和經濟發展結合在一起。

　　上海市中心城雨水排水規劃

　　在國內相對比較重要的上海中心城區，我們做了600千米區域的給排水計劃。專家評審會上，住建部和中科院的專家提出，如果這個方案能夠實現，將會對中國給排水帶來里程碑式的影響。

　　我們梳理出上海在水和水韌性方面的12個要素。上海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城市，是一個濱海城市，但是上海的地勢很低，所以面臨著倒灌、污染、潮汐、臺風等，同時上海又是中國人口最集聚的城市，所以上海面臨的挑戰非常大。

　　世界銀行曾提出了一個觀點，綠色基礎設施為處理全球財政缺口上開創新機會。在很多情況下，將綠色基礎設施與傳統的灰色基礎設施相結合，可以提供增強系統表現和更好保護社區安全的新一代解決方案。原來在整個城市的規劃里，我們總是強調打造藍綠交織的網絡，但忽略了灰色，也就是現有的基礎設施，怎么用好現有的基礎設施，包括下一代基礎設施是非常重要的。

　　綠色、藍色、灰色、管理，原來總是強調怎么樣做藍色，怎么樣做綠色，但灰色也是一種資產，還要有管理（圖5）。如果把這四項基本目標實現就能夠做到水的韌性，當然也要貫徹整體性、系統引導、適應性和智能的規劃原則。

圖5 水韌性目標

　　我們將整個600平方千米的區域分成12類用地，不管是高密度住宅區、校區工業用地還是一些商業用地，我們用了機器學習的方式，能夠很快把12種用地類型，通過機器學習的方式進行大數據分析。機器學習以后，把上海中心城區600平方千米土地的容量全部量化。我們還采用了一些策略要素，在蘇州河做一些安排，最后形成上海市的綜合管理，也就是藍色、綠色、灰色和管理。怎樣把現有的灰色優化，新的灰色怎么樣來建，怎樣來進行布局，這是我們在上海做的藍綠灰管的實踐。

　　良性的經濟效益循環可以實現可持續價值的創造，這種實現不僅包括水文、水力，還有生態，還有經濟和文化。一個城市河流并不是一個包袱，它需要我們去“輸血”，但它也會“造血”，整個城市的河流可以形成城市最有活力的生態文明經濟帶。

　　張祺：法國里爾一大經濟學博士，英國皇家建筑師，國家發改委一帶一路研究院專家，原美國 AECOM 大中華區副總裁，現英國 Arup（奧雅納）董事、城市創新中心總經理。從事區域/城市經濟、規劃設計咨詢工作，擁有豐富的國際先進規劃理念和經驗，是多個地方政府專家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