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環境創作中"藝海拾貝"

　　如果我們稍微留神一下已經建成的一些城市環境，并給予一些評價的話，就不難看到成就和庇 漏是瑕瑜并見的。這里就幾種類型環境談一些拙見。

　　1. 路口環境

　　20 世紀 60 年代有人曾對美術館、民航大樓、華僑大廈的路口綜合設計提出過批評，每組單體 可能都是成功的，擺在一起則如同穿馬褂的、扎領帶的薈萃一堂。比起 60 年代我們畢竟前進了一大 步，城市規劃師比較地重視了立交橋大路口的綜合規劃，但重蹈覆轍的情況不能講就已經杜絕了。 尤其是舊城區改造的路口，小區路口和郊區縣鎮的路口情況還相當糟，就說立交路口大型建筑不留 足夠的綠地或者較少考慮綠地在大型路口的環境烘托作用也是顯而易見的。為什么路口把角處必須 擺一組龐然大物呢？難道把角的大塊綠地就不能渲染更高層次的城市景觀氛圍嗎？西單路口的預留 地就是成功的一例。即使是高層大體量的建筑擺上去，如果不是商業街，也應留出足夠的綠地為建 筑穿上綠色的裙衣。當然把角綠地的設計未必都是密林。開闊的草地，明快的色彩層次，疏密相間 的植物搭配，開放式的布局，會給城市增加暢亮生機和美感。即使把角搞起建筑，也要在高度、體量、 色彩、風格上尋找協調美。

　　2. 街景環境 由于城市用地緊張，幾乎所有建筑一律壓紅線一字形布置，加上為了"強化"街景，好心的規劃師又在臨街安排的幾乎全部是高層或超高層，這樣勢必把北京從過去的小胡同引向今天的大胡同。 乏味、單調、缺乏生機，使人窒息。禮士路至木樨地一段 ( 雖然有路北的一條帶狀綠地，據說規劃 中的三塊板還會吃掉這塊綠地 ) 就十分典型。規劃部門應果斷地讓出臨街的一些地段作綠地。這樣 在街景上既考慮到建筑高度上的變化，又有平面上凸凹的變化，讓兩條線型形成城市街道的主旋律。 二里溝臨街綠地雖小，卻代表著街景設計的一個方向，十分可取。當然街景綠化給風景師在設計上 會提出更高的要求。

　　3.居住區和城市現代綜合體環境 多層居住小區多年來不外乎周邊式、行列式、點式幾種規劃形式，平面和立面都十分單調，這些形式組織的空間也多為相同或相似的長方形綠化地段。這些年園林設計者絞盡腦汁在這些長方段 上設計綠地，即使瞑思苦想也捕捉不到什么新意，只是做一些幾何圖形的變幻游戲。是方的好還是 圓的美，還是擺在一起妙，在這種低層次的設計構想中爭論不休，弄不好什么菱形、多邊形鋪裝、 花壇來個大雜燴，不僅沒有協調感，甚至把這種園林設計逼到山窮水盡的境地，直到現在也很難找 到幾塊構圖理想、格調較高的小區綠地。小區乏味的平面規劃成了完全束縛園林家想像的牢籠，千 篇一律的長方塊天曉得能作出多少組合游戲，以至有人想干脆這種小區綠化設計走標準化的路算了。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抱怨園林設計師嗎 ? 實屬冤枉。當然，也有抱怨的一些方面，比如小區綠 化樹栽得太密，是開放的還是封閉的，鋪裝留多少合適，是否有必要在此間疊石弄水修亭子，這些 是值得商榷的。

　　小區規劃豐富的平面布置和立面處理，特別是高層塔式樓的靈活布局為園林設計提供了較為自 由的創作天地。城市現代綜合體的崛起為創作優越自然的空間環境提供了條件。這些環境首先是樓 座分布合理，高層、多層搭配適度，小區中幾級道路系統明確，線性合理，綠化布置就比較容易求 得變化。只要注意把握綠化的疏密度，安排好各類功能的活動場地并考慮到高層向下俯視的景觀效 果，就會產生樓群與綠地、居民與環境"情投意合"的對話。巴黎德方斯地區、東京池袋陽光城為 創造這種高層次的空間環境提供了成功的范例。在這些居住綠地內再組織一點水平高的裝飾雕塑， 少量的微地形或別致而有深度的小品，也會增加一些生機，這樣就可以向現代化居住環境邁出一大步。 回過頭來講，多層樓群或低層高密度樓群是否可以創造出任園林設計馳騁的天地呢 ? 我想也會在實 踐中產生的。

　　小區是最典型的建筑、道路、廣場綠化和構筑物的綜合環境，也就是最應該發揮城市設計綜合 效應的實驗場地。小區搞好了，城市的基本單元就完整了。

　　4. 大中型公園綠地 一座完整的大中型公園本身就是一部城市設計的作品。它由植物、道路、建構筑物、地形、水體及各種功能設施諸要素共同構成。頤和園作為東方園林的代表作，它的造園藝術簡直是一部設計 哲理的教科書。共性與個性，主景與配景，協調與對比，聯系與分隔，韻律與節奏，點景與借景， 重復與跳躍，虛與實，動與靜，收與放都在這里展現得淋漓盡致。以七百米長廊為例，每間其柱式、開間、形式完全相同，形成一種簡單的重復，或者叫做千篇一律，給人以統一。但稍加注意你會發 現每間以不同內容的精湛彩畫，使這一重復增添了第一層豐富的變化。每前進若干間又會跳出不同 形式的亭子或樓榭 ( 如對藕舫、漁藻軒、山色湖光共一樓等 )，這第二層變化給長廊帶來了生機。在 這里，重復與跳躍都給人以美感，是共性與個性、統一與變化的共存。假設沒有重復，每間廊子的 柱式、材料、工藝都異樣：木頭的石頭的，方的圓的，雕鑿的平滑的等等五花八門，會把人逼到思 維混亂精神異常的困惑中。而倘若沒有前面所說的那些變化，將是無比單調乏味。長廊實在太美了， 它的美就在于對立統一哲理之美。當然，長廊與佛香閣水平與豎直的對立統一也是哲理之一。這些 哲理如果較好地運用于城市設計和園林創作中將大有裨益。不管是北海還是避暑山莊，不管是北方 皇家園林還是江南的庭院園林，都能找到體現這一哲理的成功范例。近幾年北京出現不少新園林。 設計者以其匠心和立意各自有新穎的追求。但也有些方面令人觸目。例如北國園林江南化 ( 當然不 排斥搞一兩個江南庭院 )，尋求獨特而導致怪僻化，不重章法使園林要素組擺凌亂化，不重個性千 孔一面的重復化等等。種種偏向均可找到一些蹤影。這些不僅在一個局部造成影響，對整個北京園 林共性的積累也起到反作用力的后果。當然也有些運用對比的手法形成獨特藝術效果的例子，反映 一定的立意和意境，如長城飯店的建筑與園林的對比在一個局部是可以的，但對于整個城市則不能 到處"橫眉冷對"，是否可以用"千篇一律"與"千變萬化"的對立統一這一比喻來指導園林在城市 設計中的創作出發點，較為確切。

　　5.商業街環境 第三產業的興起，商業街多了起來，一種是臨街原有建筑加開門臉的改造型商業街，一種是全新規劃的商業一條街，包括那些獨出心裁的明清一條街、唐宋一條街等。前者由于個體商業的各自 為政，街景無人規劃，出現了雜亂無章或千篇一律修飾門臉的混亂局面，而后者 ( 指新建的 ) 的規 劃由于考慮欠周往往又是前靠紅線，挨門排戶，一律的小二層，公廁無處找，汽車無處停，無消防 通道，無綠化空地，造型單一，缺乏個性，成了急于求成的產物。在這里，顧客和行人的文化休息 功能被忽略了，綠化、廣場被遺忘了，沒有供人歇腳的隙地綠化空間。環境是為人服務的，在這里 人只能屈于環境，逛累了只好請你回家。決策者、設計者本人也是顧客，可偏偏沒有學好顧客的行 為心理學。商業步行街應有濃郁的商貿特色，店鋪高低錯落有致，前放后移成景，較大商場應后退 紅線，開辟人流聚散和車輛停放的場地。商業街決不應只考慮一條街線，而是一定范圍的三度環境， 特別是大量的縣鎮商業這一弊端尤為突出，要知道連王府井還保留了東單頭條帶狀綠地供顧客歇息 呢，蜂擁而至的商業街規劃不能不講又是一大遺憾。留出適當的綠地，充分利用鋪面、便道和屋頂 搞些垂直綠化或花缽、吊籃花飾，甚至屋頂花園，不是更能留住顧客嗎 ? 即使是為提高營業效益， 這些也是必要的。國外商業步行街的成功范例比比皆是，應予借鑒。